叶思晨将两盘蛋炒饭端到餐桌上,锐利的视线扫过正玩着11阶魔方的红发青年。
“是是。”
克洛诺斯心领神会,将只拼到一半的魔方投向沙发,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叶思晨全力砸过来的勺子。
“说实话,你的料理不及杯面一半的美味呢,果然是你的厨艺没到家吧。”克洛诺斯点评道。
“给我闭嘴,克洛诺斯。”叶思晨狠狠地往嘴里塞了一口炒饭。
“如果要追随在我身后的话,你的家政能力最好提高到五星级档次,毕竟我可不舍得让阿斯特瑞娅打扫卫生。”
“谁要追随你?稍微给我考虑一下败北的可能性。”
两人视线相交,空气中似乎迸发出电火花,然后两人迅速扒干净盘中的炒饭,将空盘往边上一推,同时冲向游戏机前,各自将无线游戏手柄拿在手中,盘腿坐在地上打开格斗游戏的画面。
“老老实实洗碗不就好了,整天一副有希望赢过我的样子,还是蛮讨人厌的。”
“你以为我会输给同一个角色三次吗?别小看人啊克洛诺斯。”
“拥有王者资质的我,怎么可能输给你这样的小鬼,然后去干洗碗这种下等活。”
“王者资质?看起来和游戏宅有什么区别。”
“在扑克牌上赢我一次后就变得很得意忘形嘛小鬼,看我虐你一百次。”
夹杂着挑衅和嘲讽,以及使对方分心这样的计谋的对话,直到那声“K·O”响起才宣告停止。
“滚去洗碗吧,王哟。”
叶思晨大手一挥,最后的称呼透着满满的戏谑,不知是否受了克洛诺斯的影响。
“可恶,明明就差那么一点。”
克洛诺斯握紧拳头,满脸不甘心,但还是愿赌服输地挽起袖子走向厨房。
看着克洛诺斯在厨房手忙脚乱的背影,叶思晨不由以手扶额,自言自语道:“我究竟在做些什么呀……”
他自担任见习执行官起已经过去一周,放弃学业投身守护人类的事业,却待在敌人的据点,上演过家家般的闹剧,也难怪他会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。
先不说身为觉醒者的白雪究竟在何处做着怎样的准备,光是身为敌人的克洛诺斯,除了待在房间里玩拼图、魔方、格斗游戏以及口头欺负叶思晨以外,就没见他干过任何有助于攻陷庭院的事情。
克洛诺斯刷完盘子,回到客厅,对叶思晨招呼道:“出发了小鬼。”
“去哪?”
“人质交换地点,该把你还回去了。”克洛诺斯穿上那件红色皮夹克,打开房门。
叶思晨微微皱眉,心想白雪究竟要用什么来交换人质,虽然他自认为没有营救将死的自己的必要,但还是准备亲眼看看克洛诺斯企图交换的事物,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够摸清他的心思。
他们来到庭院外围区某处,因为靠近无人区的缘故,所以格外偏僻,附近人烟罕至。
前方的土地杂草丛生,视野越过青绿的草海,能够看见一座废弃仓库坐落在那里,像是一座荒芜的孤岛。
废弃仓库破旧不堪,天花板的一角甚至存在缺口,风雨通过缺口将湿气与寒意注入仓库。
仓库内部空间宽敞,堆积着很多的废弃建材,一条铁质阶梯向上延伸,过道在空中断开连接,栏杆上布满暗红色的铁锈,空气中满是尘埃与铁锈味。
“天气预报说,明天,雨会停一天呢。”克洛诺斯站在阶梯顶端,望着角落的缺口出神。
“你还会在意天气?”叶思晨就站在他的身边,一道黑气连接着两人的脚踝。
“不,我在意的,是我的任性时间要结束了。”他摇了摇头,露出微笑。
叶思晨没有在意他所指的任性时间,当他看到周围的环境时,他自以为领悟了白雪的战术——以交换人质为理由,将克洛诺斯引到偏僻的场所,然后展开绝杀。
他对少女的选择心生敬佩,至于他自己的安危,却并未被他考虑在内。
时间在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,一位银发少女不急不缓地步入废弃仓库。
叶思晨看着与往常一样,没有携带多余事物的白雪,心底的巨石终于放下,在他心中,只要能打倒克洛诺斯,守护住19号庭院便是此时的一切。
“我来了。”
白雪抬头仰望站在阶梯尽头的两人,不知是对克洛诺斯还是在对叶思晨说出这句话。
“没有迟到,值得表扬。”克洛诺斯笑着说道,然后拍了拍叶思晨的肩膀,“小鬼,看来要和你说再见了,愉快的时光真是短暂呢。”
“安心吧,我们很快就能在地狱相见的,克洛诺斯。”
叶思晨挪开肩膀和他保持距离,并对着白雪喊道:“白雪,这一次,应该不会再让他跑掉了吧。”
白雪仿佛充耳不闻,注视着克洛诺斯,说道:“我已经来了,将心武还给他吧。”
“啊,当然,和小鬼比起来,还是你比较重要啊天罚,欢迎来到我的身边。”克洛诺斯俯视着她,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。
“什么意思?”
叶思晨微微皱眉,他突然意识到白雪没有携带多余事物的理由,因为用来交换人质的筹码就是她本身。
可是叶思晨无法理解,依靠理性思考的他无法理解。
无论怎么排列、整合条件,想要构成胜利的方程式,保全白雪毫无疑问都是最佳选项。
就算上演白雪牺牲自己然后对叶思晨说一句“接下来就交给你了”的戏码,又怎么比得过牺牲叶思晨让白雪全力一战所能取得的战果。
“什么意思?当然是字面意思,想要换回人质,就将天罚白雪交到我的手中。”
克洛诺斯掌心浮现黑色漩涡,一支注射针管出现在他手中,然后被他抛给白雪。
不需要过多解释,叶思晨瞬间明白那是类似镇静剂之类的东西,要想夺取觉醒者的反抗能力,令其失去意识是最好的手段。
“等等!白雪,不要犯傻!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?你应该做的是打倒他啊!”
叶思晨对着白雪大吼,却只看见她缓缓举起那支注射针管,针头弹出寒光一闪而没。
他再无法维持冷漠的表情,迈开脚步朝着白雪奔去,但是他的右脚突然受到牵扯,全身失去平衡狼狈地跌倒在阶梯上,原来是连接着他脚腕的黑气限制着他的行动。
“开什么玩笑!你究竟在想什么啊?”叶思晨对着白雪咆哮,他多么想阻止那女孩的愚蠢行为,“我已经是死人了啊!”
“不,你还活在我眼前,”
白雪注视着叶思晨的双眼,她的眼眸平静而澄澈,闪烁着属于她的坚定意志。
“而我,会守护你。”
她将针头扎入自己的大腿,镇静剂尽数注射进体内,超量的剂量在她体内迅速发挥效用。
S级觉醒者在真正的战斗开始之前,便已经无力支撑自己的身躯。她直到完全倒下之前,都用坚毅的眼神仰望站在高处的克洛诺斯,像是在说轮到你了。
“为什么?为什么?为什么……”
叶思晨一拳一拳砸在铁质的阶梯上,发出砰砰的声响。事态的发展完全超出他的预想,如果白雪倒下,又有谁能阻止克洛诺斯?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克洛诺斯无法抑制自己的笑声,“你还真是蠢得可爱啊天罚白雪,竟然真的做到这种程度,不对,蠢都不足以形容你啊哈哈哈……”
“究竟为什么?”
叶思晨还在呢喃着无法想通的问题,而倒地的白雪却无法回答他。
“真是可怜啊小鬼,你无法理解那个女人是理所当然的,因为你从来没有试图去理解她啊。”克洛诺斯带着戏谑的笑意说道,“你眼中的天罚白雪,真的是她本来的面目吗?小鬼,你连成为某人的替代品都不自知吗?”
他自问自答,带着恶意吐露真相,将他了解到的事实化为尖锐的言语,无情地刺向叶思晨。
“天罚白雪,不过是拙劣模仿冰神凌冰涯的伪物罢了。”
“凌冰涯?”
叶思晨想起克洛诺斯盗用的身份,然后幡然醒悟。
原来克洛诺斯的行动打从一开始就是两条平行线,他即进行着寻找堕化觉醒者的实验,又准备着攻克白雪,所以他的行动没有明显关联,所以无法统一事件来揣摩他的真实意图。
“哪怕不合情理,也要贯彻对曾经憧憬的某人的思念和仰慕,这就是天罚白雪那虚假外壳的本质。因为曾经被某人守护,所以想将这份恩情还报在另一个人身上,企图再现曾经的关系,以此让自身暂停的时间继续流动,多么愚蠢、幼稚、惹人发笑啊。”
克洛诺斯解开黑气绳索,将叶思晨的心武挂坠抛给白雪,这是他和那女孩的交易。
虽然无法理解她的思维和行为,嘴上也确实肆意嘲笑着她的愚蠢,但是,唯有那份想要守护某人的心意,他即不会践踏也不会嘲讽。
“小鬼,你自由了。既然不愿意成为我身后的追随者,就在一旁见证我实现伟业的脚步吧。”
克洛诺斯向前迈步走下阶梯,看着叶思晨以连滚带爬的难看姿势冲到白雪身边。
“克洛诺斯!还没有结束,我来和你战斗!”
叶思晨捡起心武,挡在白雪面前,【夕炎】绽放光辉,化作赤色的匕首。
“勇气可嘉,但是你太弱了。逃吧小鬼,不要枉费天罚的一片心意,她可是在庭院和你之间选择了你啊,带着感激拼命活到最后一刻,才是对她的回报。”克洛诺斯每一步落下,都像是一次倒数。
就在这时候,叶思晨听见了身后白雪的喃喃自语:“如果是前辈的话,会怎么做呢?”
叶思晨已经找不到扭转局势的方法,他的心脏被绝望一点点攥紧,犹如宣泄情绪般,他忍不住开口质问白雪:“在庭院和我之间,选择庭院不是理所当然的吗?”
然后,他清晰地听到了白雪的回答:“不,无论是你,还是庭院,我都会拯救。克洛诺斯,由我来打倒……心武解放,【神鸣】!”
银色的雷光在叶思晨身后闪现,一道道舞动的电弧支撑起白雪的身躯。她握着银色巨斧重新站起,眼眸中激射出两道犀利的电光。
她的大腿被一道雷光刺入,鲜血染红她的白裤,强烈的痛楚为她驱散汹涌而来的睡意。
“叶思晨,身为你的领路人,我必须传达给你的,是觉醒者代代相传的精神,无论怎样的逆境,觉醒者都不会放弃战斗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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